1999年,由残联举办的新春晚会上,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指挥家走行舞台,激情澎湃地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棒,为观众们带来高昂激荡的一曲,乐声毕,人们还久久沉浸在音乐中无法自拔。
得益于这一场演出,让无数人注意到并认识这位颇有大师风范的指挥家,他名叫胡一舟,小名舟舟。
和其他许多的指挥家不一样的是,胡一舟是一名唐氏儿,演出时不过21岁。自那以后,胡一舟彻底红了,受到不少乐团的邀约和追捧。
寻常的唐氏儿都有智力低下,生活无法自理,无法正常表达等毛病,但是,在胡一舟身上展现出来的音乐天分,注定了他不是一般的唐氏儿。
由于家境贫穷,胡厚培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,为了能尽早走出社会,帮补家计,胡厚培起初的志愿是当一名举重运动员。
由于操作失误,阴差阳错报考了音乐学院,而音乐学院也丝毫不介意他毫无音乐基础,便将胡厚培给录取。
开了个口子后,胡厚培在音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,最终,顺利地成为了一位提琴手。
胡厚培的提琴生涯走得非常顺利,人至中年就已经名成利就,唯一遗憾的是,40岁的他,还没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。
寻常的孩子一岁就学会了站立,再不济两岁也应该会说话了,胡一舟却一直没办法发声、站立,即便连吃饭也没有办法独立完成。
带胡一舟就医才发现,他患上的是21-三体综合征,也称“唐氏综合症”。高龄生产的张惠琴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,哭得晕死过去。
出生在愚人节的胡一舟,就像这个节日一样,成为了胡厚培夫妇一个愚人的礼物。
作为母亲的张惠琴既内疚又崩溃,如果这个孩子一辈子都无法成为正常人,待自己百年归老后,他该怎么办?联想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在世上苟延残喘的样子,张惠琴实在无法接受,甚至萌生出带着孩子一起自杀的念头。
如果无法成为一个正常孩子,那就一遍一遍去教,如果实在没办法学会,开心快乐也足矣。
1981年,两人的第二个孩子诞生了,万幸的是这个女婴并没有身体问题,也就是说,她从出生起,就要肩负照顾唐氏儿哥哥的责任,直到哥哥或自己死亡方能终止。
当乐团练习时,胡一舟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。
然而,没有人注意到,这个痴呆的小儿有一天也挥起了小手,和乐团的指挥家一样,有力地挥动手臂。日子一久,乐团里的人赫然发现,这个小朋友正在挥动的,不就是最近乐团练习的曲子吗?
为了验证猜想,胡厚培递给胡一舟一根筷子,让他站在指挥家旁跟着指挥,没想到,胡一舟将指挥家的动作学习得惟妙惟肖,分毫不差,就连推眼镜的动作都模仿到位。
胡厚培内心有一团火燃烧了起来,胡一舟不是一件愚人节的礼物,他是一个音乐天才!世间上的天才,不都是不被人理解的或痴呆或疯癫的人吗?
自那以后,胡厚培便有意培养胡一舟往音乐方向发展,甚至在乐团内为他打造了一个小小指挥台,还煞有其事地制造了一根指挥棒送给他。乐团的人看见这样形态可掬的小指挥家,也被逗得发笑。
由于胡一舟的智力限制,胡厚培的设想终究不能实现。要想成为指挥家,不能单纯靠模仿,还要学习不少乐理知识。
1997年,该团队对胡一舟跟踪拍摄了十个月之久,在镜头下,19岁的胡一舟展现出比以往更出色的音乐天分,穿上燕尾服站在台上,似乎真的成为了一个星光熠熠的天才指挥家。
拍摄团队将舟舟的经历浓缩融合成为一部50分钟的纪录片,名为《舟舟的世界》。一经播出,舟舟的名气暴增,名扬海外,国内外有不少人想一睹这个不幸又被上天眷顾的天才。
直到1998年,一位残联理事会会长发现了胡一舟,一眼就看中了其身上除了音乐天分以外更有用的价值:如果胡一舟能作为1999年为残联举办的新春晚会的表演嘉宾,相信他一定能鼓舞更多的残障人士,为他们带去一份希望。
倘若说1999年以前,胡一舟的光芒和知名度一部分得益于媒体造势与噱头,那么,1999年在春晚舞台的演出,则奠定了其天才指挥家的称号。
胡一舟,一名唐氏儿,智力低下,面容异常,但他却超越局限的身体,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天才,这是奇迹值得相信的理由!
就这样,胡一舟的名声更红了,红到斯瓦辛格大手一挥,捐助了十五万美金,红到刘德华搂着他深情献唱,这样巨大的光环让胡厚培忘乎所以,全然忘记了,这个所谓的天才,不过是一个优秀的模仿者,而非创作者。
胡厚培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的,所谓月盈则亏,水满则溢,巨大的风光过后,没人再记得这个天才指挥家。
世俗只会不停地追捧一个又一个对象,没有真材实料和持续输出的本事,就不会有人驻足停留。胡一舟用了十几年成为一个天才,当商演越来越少,他反而无所适从,没有办法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正常生活的人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身患癌症的张惠琴多年来四处奔波,身体已经到了无法支撑的地步,为了治疗,几乎花光了胡一舟的全部演出费。尽管如此,在2006年,张惠琴还是离开了人世。
为了谋生,胡厚培只能不断带胡一舟进行商演,无论价钱是多少,只要肯出钱,就去演!在这种情况下,懂得欣赏音乐的人又有多少呢?
低价邀请胡一舟去演出的商家,无非是想看看这个痴呆天才究竟是什么样子,再有甚至,意在耻笑胡一舟的外貌。为了让胡一舟的背景更具传奇、悲情色彩,不少媒体在胡一舟面前不断提及逝去的张惠琴,把胡一舟逼哭,就创造了极好的素材。
对此,胡厚培痛心疾首,回想起当初对胡一舟的要求,不就只希望他幸福快乐吗?现在为了一点小钱,走南闯北,被人耻笑,活成了他人眼中的笑话,他对不起自己,更对不起儿子。
被巨大的光芒砸晕的胡厚培终于回过神来了,再次认真地思考,待自己百年之后儿子的去处。于是,他再次把希望寄托在小女儿身上,可惜的是,多年来两夫妇将心思全部放在了舟舟身上,根本就没有理会过小女儿。
小女儿自己也知晓,她的出生,不过是为了满足父母希望她照顾哥哥余生的愿望,巨大的落差感,使她根本无法真心爱自己的哥哥和父母。
看着冷漠的女儿,回顾过去的二十几年,胡厚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。为了一时的名利,牺牲了儿子和女儿,现在再也没有办法补救。
念及自己希望女儿给儿子养老的想法,他更是悔恨,作为父亲,尚且不希望女儿嫁给一个残障人士,他又怎么能要求女儿甘愿被胡一舟拖垮一辈子呢?
胡厚培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执念,不再逼迫女儿照顾舟舟,也不再执着于舟舟天才指挥家的虚名,只要他们余生平安幸福就好。 赞7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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